4.苗寨里一节必不可少的荣辱课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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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十六、抢钟头]

第4节苗寨里一节必不可少的荣辱课

一时间，寨堂里肃静下来，只听那腾腾冒着浓烟的枞槁火烧得噼里啪啦，并咝咝地掉热油。ωωω.ъáηzんц⒈⒈.cом嘎巴公恭敬地从朵郎公的手里接过一个红布包，又恭敬地摆在神龛前。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从容地打开红布包，拿起一个檀木漆描面具小心戴上，又披上一件钉满羽毛的披风，左手持一只木锤，右手持一把皮鞭。然后，他摊开寨里的族谱，长长地吼一声，就扯起喉咙唱开了。

在我们苗寨，这叫唱祭，唱词全是对我们的祖先歌功颂德。每每等噶巴公唱完一个小节，我们就朝神龛伏身叩拜，以示我们弹诚。那些年长的驼巴，时常应和着嘎巴公来一个长长的拖腔，就将这枯燥的唱祭和得有声有色。

以前，我都是跪在人群中，四周都是高大的驼巴，只是一味地跟随着叩首再叩首，格外茫然。然而现在，我跪在最前面，仍旧很茫然。虽然唱祭全是我们朵朵山里特有的苗歌，但里边的许多内容我听不明白。唱词中，大都把我们的祖先刻画成一个个神怪，不是蟒神就虎仙，甚至还有狐精。似乎与神怪搭上了边，我们这些后人就格外自豪一样。

当我嘀咕着这唱祭何时结束时，忽然嘎巴公一收声，嗵地跪在地上，就意外地结束了唱祭。一阵静场之后，便开始了下一个环节——堂训。

自古以来，堂训是我们苗寨里一节必不可少的荣辱课。以你们山外的官话讲，就跟什么思想训导一样。在堂训上，寨首与寨老会毫不留情地将族人的种种错误与缺点都说道出来，并且是指名道姓，格外严厉，也容不得半点辩解。

今年的堂训自然是从歪嘴阿艮批判起。这个时候，嘎巴公与戎昆公非常默契，你一言他一句地说道起歪嘴阿艮平时的种种劣迹，并夸大了事实，仿佛把歪嘴阿艮说得越恶毒就越痛快。而后，他们再细细叙述起阿来的种种优良品格，以此来训导我们族人。不过，两位寨老的一番良苦用心全在朵郎公的身上，大伙心知肚明。

接下来，堂训由歪嘴阿艮和阿来的身上散开，目标对准了普通人。这么说吧，但凡哪个有明显的错误，都会被提出来，好好数落一顿。当然，我敲破巴德生脑壳的事被嘎巴公恶狠狠地揪了出来。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刚才还向着我的戎昆公一下子变得异常严厉，说我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一块岩头竟敲了巴德生脑壳四五下，真就是想夺别人的性命。他说着骂着，越来越激动，就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当时，我胆战心惊，汗流浃背，这应该是我一生中最畏惧最羞愧的时刻。

历年来的堂训，一时半刻是不会结束的，因为依老规矩，这一训就得训到天光。这次的堂训，朵郎公至始至终都不沾边。他总是在老辈椅上不急不慢地吸着水筒烟，时而翻起白眼瞟一下神情激昂的嘎巴公。而站主角的嘎巴公似乎不知疲倦，也似乎有意表现自己的公正，他逮谁就骂谁，而且都是往狠里骂。殊不知，他这一骂就骂走了人心。次年后的堂训，族人们寻了一个由头，几个吆喝就罢免了他的寨老资格。由此，他羞愧难当，于当夜将自己吊死在自家屋后的柚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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