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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唯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男生急红了的眼眶，她微微一怔，又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还小。”
“我不小了！”
汤煜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他抢走杜一唯手中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可又立即被烟呛得直咳嗽，也同杜一唯刚刚那样，猛烈地咳，咳出了眼泪。
“我不小了，唯一，我过了今晚就是成年人了，我可以照顾你……”
男生边咳边哭，边哭边说。
杜一唯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心情郁闷的时候，大大咧咧讲笑话去逗笑他，也不再像刚刚那样，温柔地去安慰。
她就站在那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平静。
如果忽略她紧握成拳的手，和眼里像风暴一般翻涌的情绪的话。
看着汤煜激动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杜一唯忽然笑了。
眼中翻涌的情绪化成了一汪水。
她看着汤煜，歪了歪头，笑，“小弟弟，想和姐姐一起犯罪吗？”
*
汤煜又梦见杜一唯了。
这是第几次？
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那一晚后，他再没见过杜一唯。
起初，是杜一唯不准他再去找她，后来，他就听到了杜一唯与杜家断绝关系的传言。
而传言里的女人，如水蒸气一般，人间蒸发。
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知道，她肯定换了身份，换了个和杜家毫无关联的身份。
还知道，她不想让他找到。
汤煜从黑暗中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最近不怎么太平，路栩那小子回国后没两天就闹失踪，搞得路雪阳隔两天来他这突击检查，要么就明里暗里试探逼供，想从他这揪出路栩的行踪。
谁他妈知道那小子醉死在哪个温柔乡了！
汤煜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温柔乡？
汤煜定神仔细回忆了一番，像是侦探终于找出凶手一般，顿悟。
他从床上爬起来，找到路栩失踪前让他查的那个网红的资.料。
对，何歆安！
路栩绝对有一半的可能在这个何歆安那里！
当然还有一半可能不在。
不过，路栩在不在她那，关他屁事
汤侦探想通后绝对回去睡个回笼觉。
突然，他目光一顿，视线胶着在何歆安好友栏的那三个字上——杜一唯。
杜唯一，杜一唯。
汤煜自嘲地勾起嘴角，苦涩地笑。
汤煜啊汤煜，一个同字不同序的名字也能让你这么紧张，瞧你那出息！
没出息的汤煜这天晚上想着这名字再也睡不着。
没出息的汤煜第二天一早就去查那个杜一唯的资.料。
没出息的汤煜……头一次感激自己的没出息。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没心没肺地对着镜头笑，汤煜咧开了嘴，笑得眼眶都红了。
找到了，他的唯一。
*
杜一唯又失踪了。
在汤煜终于找到她的几个月后。
这一次，汤煜却没再像当年那样找疯。
因为杜一唯说，他很烦。
她不爱他，甚至厌恶他。
汤煜颓废了一阵。
他不知道，杜一唯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年的时间，是足以改变一个人，名字，身份，还有……心意。
他一向对自己有自信，无论是外表还是魅力，可是在杜一唯面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卑的源泉。
他觉得，杜一唯可能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她厌恶杜家，厌恶和以前所相关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他找到了她，还喜欢着她，这就够了。
以前不也是他一直默默地目光追随她，默默地暗恋吗？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还是以前那样，重新来过就好了。
花了一夜的时间去想通，汤煜重新开始找杜一唯。
从她朋友圈的动态下手，从她身边的朋友下手，可是，却一无所获。
连她这几年最好的朋友何歆安，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只道她是出国旅游。
他不服输，又开始动用关系查所有的出国记录，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是他查不到，而是，杜一唯根本就没出过国。
从头至尾，她说的都是假话。
汤煜看出来了，这一次，她是又不想让他找到了。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汤煜觉得，能把自己气得这么过火的，也就只有杜一唯了。
气得他牙疼都犯了。
汤煜没再去找，等着杜一唯自己回来。
然而就在他决定守株待兔后的没几天，他却意外地找到她了。
在医院，妇产科。
他替路栩去查何歆安的住院记录，何歆安的住院记录没有查到，查到的却是杜一唯，她……
流产了。
*
汤煜从没想过，再找到杜一唯时，会是这种场景。
女人坐在病床上，低垂着眼，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她脸色很憔悴，眼睑下一片青黑，原就颜色浅淡的唇更是苍白。
“唯一……”
汤煜站在门口，轻唤了她一声，嗓子发涩。
听到声音，杜一唯浑身一颤，僵硬地抬起头，满是惊慌无措，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汤煜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在他印象里，杜一唯总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杜一唯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表情恢复冷淡平静，“你怎么来了？”
汤煜走过去，坐到病床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目光落在她还挂着点滴的手上，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那只手微微发颤，泄露出主人极其不安的情绪。
汤煜伸出手去，将它轻轻握住。
触碰的一瞬间，它僵硬了一秒。
汤煜抬起头，看向杜一唯，“唯一，你生病了？”
杜一唯偏着头，视线一直胶着在旁边的窗户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着她，让她连一秒钟的目光都不愿意分给汤煜。
她没回答汤煜的问题，她知道既然汤煜能找到这，就已经不需要她回答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汤煜也没再重复问。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怎么生病了也不和我说，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怕我照顾不了一个病人啊？”
从头至尾他都没提一句，她是生了什么病，小心翼翼地避开关于那一切的所有关键词。
可这还是激怒了对方，杜一唯终于扭过头来看他，眼眶发红，牙关紧闭。
她就要发怒。
“这次就算了……”
男生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就如同她以前对他做过的那样。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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