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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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志钢把写给李昂的信寄出后,头脑中一直回旋着自己写在信里的那几个字:“为了孩子,我们必须坚强地活着。”孩子,是未来,是希望,所以他必须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现状,尽快把彤彤接过来。他很想知道岳父母在北京的情况,回来新加坡已经两个多月了,**民究竟能不能把张敏娜的事瞒住?岳父母知道了这个噩耗后有什么反应?彤彤怎么样了?他牵挂着北京的亲人,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犹豫了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民的手机。
“喂,健民,我是志钢。”石志钢有点紧张。
“姐夫,一直在等你电话呢!”**民压低声音说,“你等一下。”
石志钢拿着电话等着,过了一会儿**民又说:“刚才办公室讲话不方便,我现在在走廊。”
“你的电话打进国际电话要收费是不是?”
“没事儿,你说吧。”
“我长话短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我姐的事儿,咱爸已经知道了。”
“你跟他说了?”
“是他预感到的。也就两个星期前吧,就我和爸在家,爸就问我是不是我姐出了什么事,我想这事儿他们早晚得知道,就把我姐的事儿和你回来的事儿都说了。”
“老爷子怎么样啊?”石志钢既紧张又担心。
“咱爸一听,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我说的过程中他吃了两次药,当天晚上也没休息好,第二天就住院了。”
“现在怎么样了?”石志钢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刚出院,在家休息呢。”
“那咱妈知道了吗?”
“爸没跟妈说,妈暂时还不知道,我看也是瞒不了多久了。这次爸生病,妈就一直挺怀疑的。”
“难为你和爸了。”
“你别这么客气,早晚得过这一关。爸还有两年退休,他想提前病退,我们都同意。”
“这样也好,退休了没有了工作压力,可以好好调养调养。”
“姐夫,你还好吧?”
“我没事,挺好的。彤彤怎么样?”
“彤彤挺好的,越来越懂事了,爸住院这几天她很乖,妈带着她去医院看爸,她还给爸按摩腿呢!”**民说到这里语气显得轻松了许多。
石志钢听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也“呵呵”笑了两声。
**民在电话里又嘱咐了几句。
石志钢不想浪费**民的电话费,说道:“好了,不多说了,有空再打给你。挂了。”
石志钢挂了电话,想着岳父生病住院时,岳母既要照顾彤彤又要照顾岳父,实在不容易,更加促使他有了把彤彤接来新加坡的打算。
自从石志钢向罗丝玛丽表明心意被拒绝后,他发现罗丝玛丽对他更加体贴照顾,经常给他买饮料和食物,让他感觉有些尴尬。后来,他想明白了,罗丝玛丽这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待,既然罗丝玛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以这种关系相处比较好,他也没有理由不接受,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阿达急匆匆地来找石志钢,说那架老旧的焊接机又出毛病了,让石志钢尽快修一修,因为有一批货明天必须送。石志钢应了一声,把手头的活儿干完了,就走去了那架焊接机。
焊接机是一架长方形的机器,它的横向约有26米,纵向约有32米,在它的纵向一端放了很多卷铁线,根据尺寸要求选择铁线的直径和间距作为网片的纵向,横向只有一卷铁线,它的直径和间距需要与纵向铁线配合,横向铁线与纵向贴线交叉的地方,焊接机会根据电脑指令自动焊接,之后,网片下的铁板会向前送网,焊完一排焊点按间距要求向前推送,网片就一点一点送到前面去。焊点一排约有50个,现在的问题是其中有几个焊点发生了偏差,高度太高,够不到交叉点,所以这几个焊点总是焊不上,石志钢需要做的是调整这几个焊点的高度,让他们能够碰到交叉点,继而将交叉点焊接上。
石志钢一个焊点接一个焊点地调整高度,他在修理的时候需要把焊接机的电闸关上,调试时又要把电闸打开,电闸离焊接机有20多米的距离,他需要不停地在焊接机和电闸之间走动。已经修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修好,眼看就要放工了,他心里很着急。他把一个印度工人叫过来,让他负责开关电闸,这样他就不用走来走去开关电闸了。
还有五分钟就要放工了,车间里的马来西亚籍的管工们已经陆续冲好了凉,换好了衣服,只等着五点放工的铃声响起去打卡了。印度工人们也已经开始收拾,准备坐公司的罗里回宿舍了,帮石志钢负责开关电闸的印度人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石志钢也很着急,只差最后的一步,把螺丝拧上,再开电试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算修好了。他听到那个印度工人在问:“switch on(开电吗?)”
石志钢没有抬头,他的右手拿着一个小扳手伸在机器里边拧螺丝边说:“hold on(等一下。)”
也许是着急放工,也许是听错,那个印度工人开了电闸。立刻,石志钢的右手和小扳手一起被拉进了机器里。他大叫了一声“啊”,喊道:“switch off(关电。)”
那个印度人马上关了电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石志钢的右手手臂整个卷进了焊接机,他只觉得钻心的疼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石志钢出事的时候,罗丝玛丽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李经理打电话给她。
李经理的声音急促,说:“rosemary,志钢出事了。mike不在,你看怎么办?”
罗丝玛丽一听石志钢出事了,她的头“嗡”地懵了一下,紧张地问:“志钢出什么事了?”
李经理说:“志钢的手卷进机器里了,已经打了电话给995。”
罗丝玛丽一听,放下电话,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她从办公楼出来,正好碰到民防部队的车和救护车赶来。这时正是放工时间,很多办公楼里等着坐班车的职员都站在院子里,那些印度工人已经上了罗里,大家看到民防部队的车和救护车开进了公司院子,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有马来西亚籍管工等候在院子里,见救护人员来了,引领着他们去了后面的车间。
罗丝玛丽快步走到车间,看到石志钢趴在焊接机上,脸色煞白,她心疼极了。这时救护人员已经跑进了车间,开始查看伤情,民防人员也开始研究救援方案。
罗丝玛丽对李经理说:“你让人通知前面的班车和罗里先走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经理应了一声,他叫过来一个管工,吩咐了几句,那个管工立刻走出了车间。
救护人员已经开始给石志钢打点滴,民防人员在研究那台机器。
罗丝玛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时用纸巾擦眼泪。
一个民防人员对李经理说:“还有没有人懂这架机器的?需要拆机器。”
李经理摇摇头,说:“我们公司只有他一人是修机器的,其他人都不懂。”
罗丝玛丽着急地说:“要不然去隔壁厂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李经理应了一声,叫了两个管工去了隔壁厂。这时,阿明跑进了车间,看到石志钢的情况,急得头上直冒汗。
不一会儿,那两个去隔壁厂的管工回来了,说隔壁厂已经放工,人都走光了。
那个民防人员又对李经理说:“不能再耽误了,我们需要把这架机器锯开。”
李经理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架机器十几万元呐!他做不了主。她看了看罗丝玛丽,罗丝玛丽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听。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她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对那个民防人员说:“锯吧!救人要紧,出了事我顶着。”
几个民防人员一听,马上开始行动,车间里立刻传出了电锯切割铁件刺耳的声音。刚才说话的那个民防人员拿出手机打电话,他需要另外一台电锯增援。
周围的人都向罗丝玛丽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罗丝玛丽紧盯着石志钢苍白的脸,不时看一看民防人员的工作情况。
焊接机横向的一排焊点是由一个铁支架支撑的,民防人员需要把铁支架两端的支点锯开,但是支点很厚重,一时半会儿很难锯开。
很快又有一辆民防部队的车开进了院子,接着三个民防人员拿着电锯跑进了车间,两个电锯同时在焊接机的两端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间里的每个人都密切注意着民防人员的电锯和救护人员的救护情况。李经理见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就先让几个管工走了。
半个小时以后,两个焊点全都割开了。民防人员小心翼翼地抬起铁支架,石志钢被压扁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展现在大家面前。罗丝玛丽看到这个情景不禁痛哭失声,李经理赶紧走过去安慰她。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石志钢的手臂已经紧紧地跟下面的铁板粘在一起,医护人员必须小心翼翼地用药水一点一点把手臂从铁板上剥离开。
就在大家紧张万分的时候,麦克打来电话。罗丝玛丽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麦克当时没说什么。
又是半个小时,石志钢的手臂终于跟铁板完全分离了,医护人员把已经变形的手臂放在一块垫板上,然后一个人托着垫板,把石志钢抬到救护床上,再把垫板固定在床上,之后罗丝玛丽、李经理和阿明跟着救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救护车拉响了警示笛,风驰电掣地驶去了医院。
救护车到了医院后,石志钢被火速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手术,罗丝玛丽、李经理和阿明焦急地等在手术室门外。
手术做完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了,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三个人赶紧迎上去。
李经理问:“怎么样?”
医生遗憾地说:“我们已经尽全力保住了他右手臂的上半段,下半段骨头粉碎得太厉害,肌肉组织也损伤严重,没办法,已经做了截肢手术。”说完,医生快速离去。
阿明一听不由得哭出了声。罗丝玛丽愣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来。李经理也是很难过,他长叹了一声。
这时,石志钢躺在手术床上被两个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三个人跟在手术床旁边向病房走去。
罗丝玛丽看到石志钢被单下的右手臂上面鼓鼓的,下面却是空的,她难过极了。
进了病房后,护士检查了一下石志钢的点滴情况,小声对他们三人说:“这里最多留一个人,其他人可以在走廊休息,请不要影响其他人。”
他们三人一同走出病房,阿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罗丝玛丽说:“好,阿明,今天你不用去做工了,我会跟你的头打声招呼。”说完罗丝玛丽和李经理一同走向了电梯间。
阿明走回石志钢的病房,趴在石志钢的脚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阿秀来,他才回家休息。
罗丝玛丽回家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又赶回了公司。她两眼红肿,眼里布满血丝,到了公司她直奔麦克的办公室。
麦克今天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可能是不放心前一天的事,想早点来公司了解情况。他见罗丝玛丽走进办公室,着急地问:“怎么样?”
罗丝玛丽说:“手还是没保住。”
麦克皱了皱眉头,说:“那,这份工作他以后没法做了?”
罗丝玛丽难过地点了点头。
麦克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罗丝玛丽把李经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麦克,麦克一听,大声说:“这个工人得开除,这个石志钢也是,找个管工来帮忙一下都比印度人强。”
罗丝玛丽说:“当时正好要放工了,大家都着急回家,一时疏忽了。”
麦克又心疼地说:“那架机器应该还能用几年。”
罗丝玛丽说:“这个责任我负,修理机器的钱我出。”
麦克看了看罗丝玛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停了一下又说:“我看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吧,要不然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具体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罗丝玛丽也确实感到头晕脑涨,有点体力不支,她说了声“好”走出了麦克的办公室,她没进自己的办公室,径直走到院子里,开车回家了。
当石志钢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刺眼的光亮,他慢慢睁开眼睛,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志钢哥,你醒了?”
石志钢慢慢转过头,看到阿秀正站在床边微笑地看着他。他觉得头有点晕,轻声问道:“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阿秀说:“对,这里是医院。”后面的话她没有说,转身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有医生和护士走过来,阿秀跟在后面。
医生是位华族女士,30多岁,她问石志钢:“你哪里不舒服吗?”
石志钢轻声说:“有点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