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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健带着二二在车间里转了一圈，自己就忙活去了。工厂里的噪音很大，远远超过国家规定的七十分贝。
闫二二从那些工人身边走过，他们就当二货是空气。
工人都一脸冷漠，其实心里都想事情呢，不外乎是早点回家，看看不争气的孩子，或者想着抽出时间，去会一会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对象。
“你们很辛苦吧？”二货问一个正在操作定型的女工。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女工边说边看着移动的大铁皮。
机器的声音太大，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力已经减退了。
闫二二只好退出来，看一个小伙提着工具箱走过来，上前打招呼：“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我是想找人说话呀，可是被监工看见，一个月的奖金就没了。”小伙倒是活泼的人，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当然想说话。
小伙虽然穿着工作服，也显得挺帅。
“你要问什么快点。”小伙边走边说。
“这里的监工可是小本子的人？”二货尽量压低声音。
“你怎么知道？”小伙把闫二二拉到一台停止的机器后面，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其实我知道这里有三十多个监工是小本子，后来走了几个。他们都讲人话，工人大都不知道。”
“他们对工人厉害不？”
“厉害看不出来，他们也都是照厂里定的规矩办事。不过……”
“不过什么？我就是跟同学来蹭他饭吃的，跟我说没事。”二二表现出流里流气样子，悄悄把手表的录音功能打开。
“我不能说，要是被人知道，不知会死在哪里。”
“是不是他们调戏女工啊？这在哪都是正常，亏你还神神秘秘的！”二货想进一步套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正常？妈的人都死了还正常？”小伙忽然觉得自己失言，要不是有人在场，就打自己的嘴巴子了。
看看二货就是一个穷屌丝，又坦然了。
“你是说死了两个女工，是小本子干的？妈的小本子就该杀！”二货表现出屌丝该有的愤怒。
反正周围机器声音很大，不担心有人听见。
小伙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说：“监工闯进女工宿舍，不知怎么就……我也想杀小本子。可是公安来调查过，最后说是得了抑郁症跳了的。”
闫二二拍了拍小伙肩膀走出来，想着新时代包身工和以前的不同。
不能说工人没有自由，他们完全可以辞掉工作，可是一旦丢掉工作会怎样？
娶妻生子，子女教育，租房买房，养老医疗等等等等，就是一根根无形的绳索把你紧紧勒住，让你喘不过起来。
是社会和工厂联合起来，绑架了他们，把他们死死钉在这里。
这就是新时代的包身工。
国内外无数人在享受廉价的华夏制造，可这廉价的制造中含着多少人的血汗、眼泪。
不是有劳动法？工会呢？
哪个工会不是被领导左右？哪个人冒着被解聘、威胁、而或是利诱去起诉？
八小时工作制，周五工作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那些拽得掉毛的大富豪，每一毛里都有工人的血汗。比如那个做汽车玻璃的福耀老总，不是有本钱到国外办厂吗？还不是深陷劳资纠纷中不能自拔么？人家的工会可不是白吃干饭的，报酬低了，罢工；保险上不齐，罢工；解聘工人？门都没有！
小童鞋知道，二货在三流文山学院是学哲学的，虽不上档次，却也学会狡辩，学会思考。
